刘小盲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走向三色鹿。
此刻,初八高高兴兴的拖着朴刀跟了过去,在她看来,这只三色鹿入手之后,够的着交给焚火殿好几年的贡品了,接下来的几年,村子里的人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深山里面狩猎妖物了。
三色鹿望着刘小盲的时候,眼中虽显得可怜而无助,但似乎还抱着一丝期望,
可当它看见初八拖着闪着寒光的朴刀过来的时候,那一丝丝的期望瞬间变成了惊慌、恐惧和无尽的绝望,海蓝色的眼睛在那一刻变的暗如死灰。
初八走的很快,不多时便过了刘小盲,到了三色鹿跟前,从腰间摸出一柄骨匕,再拿出了一个皮囊,准备给三色鹿放血。
三色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。
“等一下!”刘小盲突然喊到。
初八停下了已经伸到了三色鹿脖子边上的骨匕,回头过来望着刘小盲,十分不解:“小盲哥,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”刘小盲也说不出也所以然,但他就是不想这三色鹿死了,他总觉得现在自己和初八正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:“总之,先等一下。”
“你舍不得杀它?”初八已经从刘小盲的眼里知道了他的想法,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,悻悻的收起了骨匕。
她十分舍不得,但她更在意刘小盲的决定。
刘小盲很矛盾,他知道这三色鹿对于初八、对于整个灵犀村的重要性,但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对三色鹿痛下杀手,他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、不同于一般野兽、甚至妖兽的生命。
虽然刚才两个恶战一番,但除了那如常人般的怒气之外,刘小盲至始至终都没有从三色鹿身上感受到一丝暴戾和杀伐之气。
的确,他舍不得杀三色鹿。
初八虽收起了骨匕,但仍旧站在三色鹿身边,等着刘小盲最后的决定,她虽然听话,但终究是舍不得眼前这个可以让村子安安稳稳过上好几年的机会。
“我总觉得,它不是一般的野兽……”刘小盲皱着眉头说。
初八听了,瘪了瘪嘴说:“那是自然,这是异兽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——我的意识是说……”刘小盲托着下巴,若有所思的说道:“虽然灵智未开,但我却感觉它有人的感情……我感觉到从它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很不寻常。”
刘小盲说道这里,顿了一顿,整理了一下思路,接着说:“这气息让人感觉到很安详、很宁静、很……总之就是很舒服,我也没办法说明白那种感觉,感觉很奇怪。”
听到这里,初八不自觉的集中了精神,突然间,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,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,仿佛心灵被一道清风拂过,又仿佛被久别的爱人温柔的拥入怀中,幸福,却又有些伤感。
感觉很微弱,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。
“这……”初八十分疑惑:“这是什么?”
刘小盲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所以我也很矛盾,我不知道该不该杀了它,毕竟杀了它的话,可以给你们村子带去极大的好处。但要是真的杀了它,我又感觉我们像是在杀一个无辜的人类。”
初八叹了一口气,说:“经你那么一说,我也有点点那样的感觉了——”
说道这里,突然惊叫一声:“你说,这异兽是不是什么妖怪,会一些法术,影响了我们的感觉啊!?”
刘小盲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三色鹿,摇头道:“不会,你看它现在的样子,哪里还有力气动法术?我修为虽然不是很高,但也不至于被这奄奄一息的异兽影响感官吧?”
皱着眉头想了一阵,初八的脑袋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似的,大声说:“哎呀,想不明白,好烦啊,要杀还是要放啊?你说吧,反正这三色鹿也是你打败的,你说了算。”
纠结了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三色鹿再次睁开了眼睛,望向了刘小盲——它似乎知道,自己能否活命,决定权在这个大男孩手里。
刘小盲被三色鹿眼泪汪汪的这么一望,更是不忍心下手了,只得背过身去,话语变得有些艰难:“初八啊,我要是真的放了它,你会不会……”
这话一说出来,刘小盲就后悔了,在心中暗骂自己:“刘小盲啊刘小盲,你是不是傻!?哪根筋抽了说出这样的话……”
于是他没有把话说完。